電視媒體 還能活多長時間

2014年起,上海《新聞晚報》的停刊,會不會成為中國報紙死亡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?不要再懷疑報紙死亡論了,想一想你上次讀報、買報是什么時候?看一看周圍還有多少人在買報看報?如果說報紙的衰亡是由于網絡和新媒體沖擊的話,那么電視的好日子也正在搖晃。
一個現象是:上網的不看電視,看電視的不上網。當然也有既上網又看電視的,那多半是在網上找選題的電視記者。從年齡來看,40多歲以上的中老年人成為收看電視節目的主流人群。從收入來看,主要是沒有收入的未成年人、中低收入者、領取低保和養老金的人經常在看電視。從地區來看,全國的電視觀眾主要來自縣鄉,大城市的電視機開機率正逐漸下降。
廣電總局2013年中期發布的《中國視聽新媒體發展報告》顯示,北京地區的電視機開機率已下降至30%,上海則跌至27%以下。主要原因是城市人口娛樂方式多樣,信息獲取渠道多元。傳統的晚上看電視的生活方式,受到個人電腦、平板電腦、智能手機的猛烈沖擊。
我生活的北京,經常聽人說,“我現在很少看電視”;或者說,“我家電視機多少天都沒開了”。話語間很有些得意和自豪,不看電視似乎成了時髦和有品的事。在我家,從孩子上幼兒園開始,一是要早睡,二是害怕看電視毀眼毀心智,一直不開機。只有父母來的時候,會看看新聞聯播后邊的天氣預報、海峽兩岸的臺灣“亂象”、廣告中插播的電視劇。
為什么說看電視會毀眼毀心智呢?主要是電視節目的內容實在不敢恭維,又沒有多少選擇。網友總結:“中央電視有三寶:和諧、穩定、生活好;江蘇衛視有三寶:問答、相親、倆禿瓢;浙江衛視有三寶:麥霸、跳舞、加多寶;遼寧衛視有三寶:本山、鄉愛、謝大腳;湖南衛視有三寶:何炅、謝娜、播瓊瑤;陜西衛視有三寶:不孕、不育、包治好。”
晚上的黃金時間,電視總是說教、娛樂加廣告。到了夜里又是鋪天蓋地的電視購物:隆胸、壯陽、998。
中國電視,除了政治宣傳,還充斥著娛樂主義、消費主義。近些年隨著國內外局勢的變化和媒體競爭的加劇,中央電視臺又大打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兩張牌,吸引觀眾。前者走《環球時報》的路子:中國崛起、反美、批臺、保釣;后者通過揭露房地產商的所謂偷稅暴利、批判外國企業的產品和服務,來取悅觀眾,宣揚民之粹、民即粹的觀念,填補意識形態不靈的時光。
電視內容的搖晃,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廣告。但從蕭條的報業轉移出來的廣告,沒有投向電視,而是連同原來相當一部分屬于電視的廣告,被互聯網和數字終端搶走。由于物價的上漲和地方衛視的全國性競爭,電視廣告額的總量在增加,但增加的幅度逐年減少。以行政級別設立的眾多電視臺,越往下,日子越難過,各電視臺網的平均收入在降低。更重要的是,優質廣告客戶在流失,電視廣告收入的可持續性堪憂。
現在的電視廣告,主要是白酒、飲料和煙草。白酒從早些年重金砸廣告卻曇花一現的秦池、孔府,到現在的五糧液、茅臺,受政策調控和消費觀念變化的影響很大,前景不明。飲料是支撐如《中國好聲音》、《中國好歌曲》等高收視率節目的廣告大戶,但它的季節性和市場性風險更大。至于煙草,一些天天打廣告的品牌,像紅塔、利群、嬌子、芙蓉王、大紅鷹……宣稱地產、咨詢、外包、文化傳媒什么都做的,其實什么都不做,就是做煙草。隨著政策性禁煙限酒和觀念變化,煙酒廣告前景黯淡。曾經足球聯賽都用煙草冠名,現在哪敢?劉翔為白沙文化代言,遭到同聲譴責。某煙草行業巨資贊助世博會,組委會迫于壓力退回去。
盡管電視的內容和廣告都在搖晃,但電視的城鄉高覆蓋率和視聽優勢依然存在。主要由電視臺網提供的優質視頻內容仍無可替代,只是收看方式從電視屏幕,轉向各種網絡終端和移動設備的屏幕。從單屏到多屏,衰落的是電視機,而不是內容。因此,未來電視應該有多元、便于選擇的內容。收入方面,除了電視本身播出的廣告、電視機構自營網站的廣告,還應有電視向其他網站出售優質內容的收入。
電視技術和傳播渠道也需創新,不僅僅是數字制作和播出那么簡單,接收設備(如果還叫電視機的話)也應向智能化、多功能、個性化選擇方向發展。特別在風起云涌的移動互聯時代,電視業必須占據智能手機終端界面,否則必然被邊緣化,淪落為老年人的專利。正在興起的4G移動網絡,對電視傳播無疑是一劑強心針。
借力互聯網發展的電視,無論是被網絡蠶食,還是共生,都意味著電視的傳統優勢地位在喪失。網絡的影響越來越大,隨著人口代際交替、網絡技術與產品的不斷創新,電視的影響和作為主要傳播媒體的地位將繼續動搖。在個人、機構和網絡公司都可以制作視頻,只是受限于播出牌照和平臺的時代,中國式的電視業只能靠專業水平和行政保護來維持。每一個區縣都有電視臺的中國,某一天也會出現關停的現象。
電視的內容在搖晃,廣告收入在搖晃,優勢地位在搖晃,甚至人們看電視的方式也在搖晃,不再像過去一家人圍著電視機其樂融融地看,而是移動互聯、數字便攜地看電視,不,上網點播視頻。
當網絡無處不在的時候,看電視將像聽唱片一樣,從大眾媒體淪為小眾情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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